赶鸭人
\n文/周书华
\n一
\n城郊姑姑家喂养了十来只鸭子,每次看到这些小精灵摇摇摆摆地跑向菜地,跑向门前的池塘,脑海中便出现了小时候村庄里的赶鸭人。
\n赶鸭人,一般是两人,分工明确,一人负责转移搬动鸭棚子,捡柴煮饭等,另一人负责照看鸭子。
\n鸭棚子,是赶鸭人的必需装备,也是赶鸭人行走于乡间时最醒目的标志。由竹篾编织而成,呈半圆形。其最下面是一个大约一米宽近两米长的木架子,底部有四个木脚;半圆的顶棚是用竹编的篾席,刷一层桐油后,可遮风挡雨,半圆形的一边敞开,另一边也是篾席。下面的木架和上面的顶棚都是双层的结构,可以将木架和顶棚的双层结构往外拉,这样就可以把原来的空间翻倍——那翻倍的木架子就是床,那翻倍的顶棚就是屋顶。屋顶上,挂着小炉子和锅碗瓢盆之类的吃饭家伙,木架上放着席子、被子以及换洗的衣物。要转场时,只需将拉出的结构复位,一切杂物绑扎停当,赶鸭人站在顶棚下的木架中间的空档里,用一根扁担便把整个“家”挑起来了。于是,在我们就看见了一座微型的半圆形房子在田坎上山坳上缓缓移动——这是我对年少时乡村赶鸭人最深刻的景象记忆。
\n赶鸭人,吆喝着一大群鸭子,游走在乡间放养,到村里的时间不确定。有时候是一大早起床就看见鸭棚子已经安放在水田边的平地上了,有时候是傍晚时分。一个地方待上三五天,又换下一个地方。前面的走了,隔几天又来了另一个。他们的家在哪里,没人知道。我们村里的人也不认识他们。当四周农舍升起袅袅炊烟时,鸭棚子的焖锅饭特有的香味也在暮霭中散发着。他们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来和去。或许只有我,关注着他们。
\n一般在水田里的谷子收割了以后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,赶鸭人就赶着几百只鸭子,开始放鸭生活。有点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。他们好像是沿着庙宇槽来的,或从官渡,或从铜鼓堡,或从核桃树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只是在放学回家后,突然听到湾里此起彼伏的“嘎嘎嘎”声,便晓得那是赶鸭人到村里来了。
\n稻谷收割完的时候,我喜欢站在门口的葡萄架下望着远方,刚收割完稻谷的农田,呈现出一片空旷与寂寥。风清新地吹着,带着泥土的味道。蓝色的天空,游动着几朵棉花似的白云。田野间时常会有一个赶鸭人,握着一根长而轻巧的竹竿站在农田里,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两三百只鸭子,正满怀欣喜地在刚收割完的稻田里,前赴后继缓慢移动,嘴巴在地里不时窜戳,于是那些撒落在地里的谷子,便一颗不少地被鸭嘴巴凿起,吞进嗉囊,每只鸭都胀得鼓囊囊的。
\n裤裆坵水田边的平地上,一缕缕炊烟从鸭棚子里面袅袅升起,那是赶鸭人在准备晚饭了。那时我就想,哪一天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拿着竹竿,看护着上百只鸭子,去很远的地方放鸭,那是多么快乐的事儿啊。下雨了,就住在鸭棚子里,倾听着滴答的雨声。阳光明媚的日子,就坐在田边的草垛上,看着成群的鸭子,发呆和遐想,挺美的。
\n母亲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,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,开春时去集市上买了二十多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鸭子回来,放在地上,呱呱直叫,像小学生下课那样兴奋。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满院子跑,我心里特别喜悦。母亲说,以后这群小家伙就归我管了。于是,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“赶鸭人”了,我给这群小家伙统称“吃货”。
\n二
\n小鸭子需要干净、干燥、通风良好的环境。栽秧后,就不能让鸭进水田去了,主要是怕“糟蹋”秧苗。只能把它们圈养在河沟、池塘或者院子的一处角落。
\n母亲便在院子的东侧端头找了一个地方,这个地方是经过多方考察了的。主要是通风、向阳,便于清扫。我和哥哥找来木头,搭好框架,再用竹子做好围栏,小鸭子们的“安乐窝”就建好了。我们还在里边放上一盆清水,鸭们见到水了,欢快地在里面戏水玩耍,好不自在。我的任务是每天给它们投喂苞谷,更换清水、清扫粪便等。
\n鸭子小的时候喂菜叶和米糠,有剩饭剩菜时也扔给它们吃。有次放学回家时,我发现河沟里有许多田螺和河蚌,我不知道小鸭子会不会吃,于是就试着捡了一些河蚌回家。当我在鸭圈边用菜刀把河蚌连壳带肉剁得碎碎的时候,小鸭子们兴许嗅到了河蚌的肉香味,嘎嘎嘎欢叫着想靠前又不敢靠前,纷纷拍打着小翅膀,急得围着我不停地转圈圈。看着它们可爱的模样,我忍俊不禁,扔了几小块河蚌肉给它们,或许是尝到了美味,小鸭们褪下了羞涩的外衣,也不害怕了,一下全聚集到我的脚跟前,伸长脖子,张开小嘴急不可耐地来抢夺剁好的河蚌肉吃,活像一群“饿死鬼投胎”。别看它们平时相亲相爱,好得不得了,此刻为了美食可是谁也不肯让谁,它们争先恐后,撅着小屁股,摇摇晃晃,你争我抢,狼吞虎咽,谁都唯恐自己跑慢了一步。
\n7月底8月初,湾里的水稻扬花后颗粒灌浆已毕,一穗穗饱满地垂着。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也长大了,羽翼逐渐丰满。
\n“吃货”们不愿呆在河沟或堰塘里,它们懂得稻田里有新鲜丰富的食物唾手可得。
\n早晨,刚打开院门,鸭们便争先恐后挤出鸭圈门汇集一起,不用招呼就列队完毕,如一支整齐的小分队,颇具浩荡之势,它们不声不响溜到水田边趁人不备,眨眼间非常有秩序地鱼贯钻进了翠绿的稻田里。水田里安静且阴凉,鸭们欢快地啄食谷粒,饮清水,还能享用生活在谷穗间的田螺、泥鳅。
\n路过的三爷爷可见不得鸭们如此糟蹋庄稼,便双手叉着腰,站在田埂上大吼:“华娃子,快点把鸭子撵出去哦!”“吃货”们比人的反应迅敏,片刻间,它们闭嘴缄默,稻田里声息全无,仿佛刚才三爷爷唱了一出“烽火戏诸侯”。等到斥责声慢慢远了,鸭子汲水取食的哗哗声再次响起;水田的稻秧子呈波浪状此起彼伏,鸭们又开始快乐地觅食。就这样,它们在水田里饱食终日根本不想回家。母亲在院子里为它们准备那一把把干燥的苞谷、菜叶子和细糠等已完全丧失了吸引力。
\n夜幕降临时,要把它们赶回家简直难于上青天,母亲说如果不撵回来,过不了几日它们定会乐不思蜀变成野鸭,被人捉住给炖起吃了……我拖着长竹竿,在田间寻找它们的影踪。这种情况只能靠听觉辨别出它们的大致方向。由于从小怕水蚂蟥和蛇,我便沿着稻田的田埂,悄无声息地走到它们身边。待确定了具体位置,我一边吆喝,一边用竹竿上的小红布条驱赶着它们。
\n稻谷长得非常浓密,通过缝隙,鸭们能瞥见头顶上的那一抹血红,呼啦啦扑腾起来。它们朝左,我的竿子也朝左飞去,它们朝右,我的竿子再飞向右边,逼着它们按我的意志走。假如它们能“听话”地走出稻田,那真是谢天谢地;如果它们从一块稻田冲出来接着钻进了另一块稻田,我急得不知所措,便回去给母亲说。
\n“这些鸭子太烦了,我撵不回来,我好想把它们的头一个个揪下来,就可以不再去管它们了。”
\n母亲听了我的诉说,对我说道:“不就撵个鸭子嘛,你还嫌麻烦,我都养你十多年了,我都不觉得烦了嘛。”
\n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,听后咧咧嘴,默默地出去了,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“嘎嘎嘎”声,只见“吃货”们排着整齐的队伍,一路欢声笑语、摇摇摆摆、心满意足地走进了属于它们的“安乐窝”……
\n三
\n一晃眼功夫,就到了稻香成熟的时节,山野的天空,瓦蓝瓦蓝的,朵朵白云如棉花般飘着,太阳挂在天上老高老高,空气干爽充满谷粒瓷实的香味。
\n学校一般在下午三点左右放学。当下课放学的铃声响起,我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,奔跑在山间小道,黄色帆布书包在肩上扑打,感觉自己像在飞翔。不远处,一片一片的青草地穿插在远远近近的田地间,色彩由浅绿色变成翠绿。不管天晴下雨,我每天必须在天黑之前把“吃货”们赶回家。由于学校和家之间的距离有五、六里的山路,不怎么好走。于是,在放学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,心急火燎地往家赶,到家后放下书包,此刻,夕阳西斜,红彤彤的太阳马上就要躲到高大巍峨的九台山后了。正在灶房忙着为家人煮晚饭的母亲说道:“华娃子,快去,把鸭子撵回来。”我扛着一根很长的、专门用来赶鸭子的竹竿,如走向战场的战士出门了。
\n由于身体单薄,没什么手劲,掌控不住竹竿,只能小心翼翼地摇摇晃晃地走在山间小道上,远远地就看见了那群“不好打整”的“吃货们”还在水田里兴致勃勃地找吃的。白的、黑的、花的、棕色的全部聚集在那里,见我来了,“吃货”们都伸长脖子,扑打着翅膀,嘴里“嘎嘎”地叫个不停,仿佛和我打招呼一样……它们有的漂在水上,有的蹲在水田边,有的离群索居拿嘴在稻田边的泥洞里掏个不停。
\n在和鸭们打交道的过程中,我认真观察过鸭子在水边生活的情形,其中有一种姿态让我惊羡不已:一只文静的麻花母鸭把喙藏在翅膀里,眼睛似闭非闭,看起来好像在养神,一条腿缩起来贴近腹部的羽毛,另外一只脚掌却直直地站立在地上,好一招“金鸭独立”。我想,它是如何学会这种专属鸡族的本事的呢?至今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看到我走近的脚步,正在练神功的麻花鸭,包括别的鸭子立刻警觉起来,我欲靠近,它们不约而同地“哗”地一声扑到水田的中间,或站着、或觅食……
\n天色逐渐暗了下来,山是安静的,水是安静的,村庄也是安静的,唯独这群“吃货”们让我忙得不知所措。我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,把它们赶回到家里,就像我晚上必须在家里睡觉一样。这些小家伙比我聪明,东躲西藏;我要确保手里的长竹竿不能碰着快要成熟的稻谷,这可是个考验力量和技巧的活儿,竹竿如摇摆不定的指南针,不由我使唤,东倒西歪,全被“吃货”们的走向控制着,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\n此刻,我是多么强烈地想成为七队上那个谭家老大的放鸭人,一个动作娴熟的放鸭人,逐水而居,时常看见他挑着鸭棚换地方,日子过得自由自在,能熟练地将长长的杆子挥动起来,鸭群铺天盖地像草原上奔腾的骏马一样按自己的意图行进,那该多好啊。
\n门前的水田形似裤衩,名裤裆丘,有七八分地。七八分地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不大但也不小,换作现在,一定能把一块石头从水田的这一端扔到另一端,可那时扔土疙瘩把鸭赶出水田却一点儿也不轻松!它们在水田里瞅着我,一动不动,如果土块落在屁股后,就稍微游动下;如果我扔得不着边际,领头的公鸭反而偏着脖子往上看土块的落点,然后回头在母鸭子身边点头哈腰,叽叽唧唧歪歪,简直像是在笑话我。
\n最要命的是,“吃货”们好不容易被我赶到水田边,只差一个扔一个泥巴块吓唬吓唬的劲儿就上岸了。可弯下腰赶紧捡泥巴块或者石头,哪里有啊?只能干着急,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吆喝声恐吓它们,还手舞足蹈跟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一样。可一晃眼的工夫,它们就快速地折身回到水田的中间。于是,我决定改变策略,先集中火力,再进攻。先找很多的泥巴块儿放在身边,然后像战士投手榴弹一样一枚接一枚扔出去,啪啪啪,密集地落在它们屁股后面。“吃货”们尽管不会说话,但有眼力,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。只好乖乖地上岸了,在我赶鸭“神器”——竹竿的指挥下,鸭们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回家了。而此刻,我已是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,也是满心欢喜。
\n四
\n由于鸭的个头大、体质好、不生病,下蛋多。母亲将这些蛋拿到集市上买了以后能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回来,也会给我们买几个作业本还有写字的笔,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。
\n住在旦溪岭的谭家老大养的麻鸭,它们更机灵、更能折腾,在山野里跑起来健步如飞,一溜烟跑到沟渠角落躲起来,一整夜都不回来,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如神兵天降出现在院子里。
\n说起来,谭老大和我们家还沾亲带故的,有时他会在我们家吃饭。这个人脾气暴躁,从他撵鸭的行为中可以一眼窥览无遗。他追赶鸭子时嘴粗、气粗、棍子粗,骂骂咧咧,待靠近时将手里的棍子一抡,恨不能把它们一只只拍死,身手敏捷的麻鸭们如大雁般滑翔数米远,本来它们准备就范归巢的,这下好了,全飞了。第二天早晨在草窝里生几枚蛋,又不见踪影了,不清楚它们在哪里过夜去了。谭老大在我们家吃饭时,给我们说他给他的那些鸭们取了个超酷的名字——山凤凰,这个名字,多年后想起,依然生动,仿佛那些鸭们扑闪着翅膀如流星般唰地从眼前划过,怎么追也追不上。
\n夏天的气候如孩儿脸一般,说变就变。刚刚烈日如火,转眼间便风起云涌,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。这群活精灵有个撵雨点的特性,一见下雨,如同小孩子过年一般兴奋。水田、堰塘里无数雨点打成的水花,仿佛无数鱼儿在吐泡。“吃货”们便拼命追逐这雨花,千次万次地受骗,仍然执迷不悟,不知疲倦,勇往直前,竹竿怎么挥舞也无济于事。
\n在水汽蒸发的过程中,水田一下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,暴雨般的声响让人对乡村的宁静有恍若隔世的陌生,这些鸭们在水田里,或伸直了长长的脖子扑打翅膀,或插秧一样把黄色的喙伸进水里又抽出来,或从容划动双掌像舟子平稳地移动,或悠闲地“嘎嘎”叫。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它们是在感谢我这个“鸭司令”呢。
\n我戴着斗笠,站在田埂上,不动声色,默默地注视我的这群鸭子,“吃货”们稍微躁动旋即旁若无人地觅食或嬉戏,无视我的存在,而我却固执地认为,我和它们应该有一种无声的交流,就像偷食谷物的麻雀和乡人在田中扎的稻草人般的那种交流。
\n后来,随着和鸭们的接触时间长了,也掌握了一些撵鸭的窍门。如何区分自家和别家的鸭,一般而言,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鸭们会步调一致,紧紧地聚在一起,它们自己也能分清自己是哪家的。要把一大群鸭“活宝”朝自家院子里撵,里应外合很重要,母亲会在屋内唤叫鸭们进屋,在鸭“活宝”们仰着头对邻家玩伴表示不舍时,我猛地伸出竹竿将它们赶进鸭圈。
\n其实,鸭们是喜欢回家的,跟人一样。它们进了院子后先朝鸡们狗们一阵寒暄,感觉像在说:回来了!回来了!鸡们倒不怎么领情,它们成天窝在家里,哪见过田野的风景和美味,早已饥肠辘辘,只等分食鸭们的那一份晚餐。不过,有时某只公鸭经不住别人家母鸭的诱惑,竟然有夜不归宿的打算,屁颠颠跟别人回家了。母亲晚饭后会去邻家把它“请”回来。母亲抱着它回家,嘴里叨唠“天天淘气,怕是你耍疯了吧”之类的话,说实话,如果它经常这么做,一来二去惹母亲生气了,它就要被关禁闭了,一天、两天不让出门。
\n有一年暴雨涨山洪水,村里的沟渠里大水四溢。母亲在鸭圈数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小鸭,我在沟边的草地里找到它,可它慌不择路跳入洪水奔流的河沟里,被水流裹挟着一直朝山下游去。我沿着河沟,陪它一直跑,我多么希望它能抓住我的竹竿顺势爬上来啊。后来我跑不动了,天也渐渐黑了,看着毛发微黄的它消失在夜幕的水流中,我有些难过。回家路上,我点燃了水田边上的一个大草垛,火光通明,我想,如果它能上岸,会不会循着光亮奋力逆流而上,找到回家的路呢?
\n时光流逝,悄无声息,最后我没有真正成为赶鸭人,而是做了一个城市寓居者。每次回到老家,我站在村口,望着空旷的稻田,等待良久也等不到童年时那些在田边的赶鸭人。远处的一部分农田,已经长起了茂密的野草。一些农田里堆着刚被烧过的稻苗灰烬。那些曾经熟悉的赶鸭人不知隐匿到哪里去了。
\n我转过身问三孃孃,“现在还有来放鸭子的吗?”三孃孃说:“村里年轻力壮的人,都出去打工了,剩下的全是老人与小孩,有些田地没人耕种,荒芜了。村里养鸭子的都实现了人工智能机械化管理了,好多年都没看到过了。”
\n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庄,我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开始穿越——旧时光里那些不知姓名的赶鸭人,赶着一群“嘎嘎嘎”叫着的鸭子,鸭子在田里追逐嬉闹觅食,水田边的平地上的鸭棚子、焖煮鸭蛋的香味……在那一刹那间,赶鸭人的形象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起来。就像一滴水、一个意象、一段感觉,经过岁月的侵蚀,历久弥新,在心中永远闪耀。
\n其实,我们都是赶鸭人。生活犹如鸭子,从小需要细心呵护,成长需要左冲右突。鸭子们不规则的运动轨迹,亦如我们人生经历的弯弯曲曲、沟沟坎坎。我们追随着日月,翻过一山又一山,跨过一道又一道坎,在阡陌纵横中不停地穿行,仍然朝着鲜花走去,为的都是最终的抵达。
\n(原文刊发于《剑南文学》2025年第4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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